穿越?去他妈的! 姜文和高晓松曾经在节目里说道: “每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文艺青年毫无例外地都会热切地追溯上一个时代,认为上一个人们生活的年代就算是饿殍遍地亦是令人向往的黄金年代,这不是一种癖好,而是一种传统。” 在西西弗斯的神话中,这种徘徊在现世中、重复的、乏味的生活是悲哀的源泉。 那么,现在有一个让你重回上一个你所向往的时代的机会,你,愿意走吗? 伍迪艾伦说,我走!于是《午夜巴黎》诞生了。 狄更斯的《双城记》开篇如是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而在所有最好的浪漫的时代里,有两座最为诗意和辉煌的城市,一是文艺复兴的佛罗伦萨,二便是伍迪艾伦镜头下午夜的巴黎。 在这部电影里,主角吉尔似乎完成了所有文青的共同愿景: 诗和远方,他邂逅了音乐家科尔波特、作家菲茨杰拉德夫妇、海明威、格特鲁德·斯泰因、画家毕加索,甚至他陷入了毕加索情人阿德瑞娜的爱情陷阱中。 二十世纪年代初中产阶级盛产大量留名青史的杰出大家,他们掀起一股股自由的风潮,艺术文学无国界,在这样的理念下,他们跨出国门,麇集在维也纳,在柏林,在巴黎...... 巴黎作为当时全世界的文化首都,自不必多说,是公认的“文化圣地”。各国慕名来“朝圣”的文人艺术家们也不分国界,大家都是巴黎这块土地的“文化教徒”。 在这里,人们几乎是忘却了所谓的爱国主义情怀、隔绝政治、经济、社会理念的重重枷锁,所保留下来的仅是驰名天下的对于文化艺术的热忱。 接着,吉尔便展开了这段浪漫的奇缘,在雨巷中、小酒馆里、塞纳河边、石板路前...... 关于巴黎所有浪漫的魅力的意象都成了他找寻自己艺术归属的桥梁,他深感自己生不逢时,这种情感变成了姜文口中的习惯,广泛地流淌于大多怀旧艺术家的血液之中。 于是他梦游般地流连于午夜的巴黎,和文学巨匠们把酒言欢,和艺术大师们唇枪舌战,在这文萃汇集、大师辈出的伟大时代里,他挤破头皮想把自己的名字沾染上古典气息。 伍迪·艾伦自己曾经说过:“巴黎是宇宙中最性感的存在。” 也许浪漫就像整部电影的影调一样,蜂蜜似的甜蜜。 所以伍迪艾伦一定会让主角替自己在这趟光影旅行中足足够把瘾。然而一旦你选择了“远方”,那么注定要选择放弃眼下。不出意外的,深刻流连于巴黎的魅力的他选择了厌倦他所长时间重复的、乏味的生活,他决定去拥抱他的浪漫时代。 值得讽刺的是,吉尔未婚妻,这样的物质主义的中产阶级选择了拥有崇高知识追求的文艺青年吉尔,吉尔又选择了他所神往的“黄金时代”的优雅文人阿德瑞娜,而阿德瑞娜则选择了19世纪末的她所向往的美好时代。 一如或许当下的人极其神往民国,认为只有那个时代才是文学艺术知识的天堂,又或民国的知识分子可能惟愿有一个机会能和孔夫子坐而论道。 我们总是把过于真挚的感情投入不可触及的历史中去,那些爱、青春、美好的缅怀最终或多或少成为了心中的伤痕,怀旧的另一面就是不满当下,然则这份不满的传承是持久的,这种习惯就是下一辈对上一辈的集体追忆和致敬。 所以所谓“黄金时代”是不存在的,抑或说是不断更迭的,历史便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永远有过去式,也就永远有人追思过去式,也就有人在过去式中追思过去式。 一个人不能简单地希望一个伟大的时代去塑造他,人应该都是伟大时代的塑造者。 吉尔顿悟了,也许他所看到了如此这般的伟大巴黎也是巨大铁屋的桎梏,封锁了他对于现实的热爱,他的心头良药便是活在当下的勇气。就像他给阿德瑞娜所说的,“真正的生活就是不尽如人意的。” 于是他告别了那个“远方”,他最后伫立在他所选择的真爱面前,雨夜,塞纳河,埃菲尔铁塔,这时候的吉尔不需要再寄生于那么梦幻的时代而去对抗空虚了。 此时此景,便是浪漫主义的真谛。 或许,真正的浪漫不仅仅是那份永不触及的遥远,乡愁般琐屑的无处安放的情怀,而是现世中勇敢地追求美、追求爱、拿生活向时代要诗的勇气。 那么如果看了这部电影,再回到开头的那个问题。 你,还走吗? 如果你抬起头重新看看世界,想想你的所爱,希望你率真地说:“穿越?去他妈的!” 作者 | 李一庸 电影相关专业在读,热爱生活,热爱电影,热爱美食,热爱文学 往期好文 我们痴迷“V”的英雄落幕,但对他的“革命”一无所知 塔可夫斯基|诗性电影空间中的时间推力 雾,雪,失落的名字|安哲罗普洛斯《雾中风景》 把舌头舐进黄昏的角落 不怕牛鬼蛇神,就怕床底有人|韩国电影《门锁》 《波西米亚狂想曲》|狄俄尼索斯式的摇滚狂欢 刘子佩的16岁,有伤痕但“过春天”了 抱歉,我不想与过去和解|《海边的曼彻斯特》 酷到炸裂的《阿丽塔》为何无法引起《阿凡达》式的风潮 《冷战》|“铁幕”之下的爱恋:如芒在背,寸目不离 《爆裂鼓手》|艺术残酷的真相: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大岛渚《青春残酷物语》|残酷的年代里他们恰逢青春 战后日本电影 记录下了一代人的创伤 “诗人”与“浪漫跨年”错误相遇,是谁之过? 日本电影|《澄沙之味》美到极致是物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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